水沙不浅

See You Again
wb同名(但没啥东西)

【美食组】二零一九年四月十六日

我这个人脾气很好,但我这次很生气。

并且作为中国人,我觉得我被丢脸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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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抽烟吗?”

弗朗西斯抬起他低垂的头,看了眼身边的人:“有吗?”

“没有。”王耀坦坦荡荡。

弗朗西斯复又埋下头,但是交叉的手指开始相互摩挲,除此之外再无动静。

如果是在平时,他会配合地笑起来。

王耀也没准备让这家伙迅速走出低落情绪,他更像是个过来看热闹的家伙——有些恶劣但又不乏人情味。

亚瑟在走廊尽头出现,远远能闻到这一大片沉默的空气,却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。

他以自己的速度行进至两人身旁,终于在王耀强烈的目光中停了下来,站在弗朗西斯面前。

多少年的对头,只用看一眼鞋尖就能认出那人是谁。但弗朗西斯依旧没有动,像尊粗制滥造的雕塑,彻头彻尾地缺少灵魂。

“我很同情你。”亚瑟闭了闭眼,手掌放在自己胸口按了按,一旁王耀也学他,把手搭在自己心口上。

亚瑟皱眉看向王耀,王耀以挑眉回应,还顺便给了个迷人的笑容。

于是亚瑟的表情换成了嫌弃。

弗朗西斯也根本没有搭理这两个人毫不严肃的安慰——甚至算不上安慰。

亚瑟站了一会儿,重心从中间换到左脚,然后在王耀的注视下蹲下身去。

“死胡子,你的魂还在吗?还是一起给烧没了?”

“……不得不说,你这张嘴说出的话从没好听过。”弗朗西斯终于有了回应,并且眨了眨眼睛。

“那是因为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很恶心,”亚瑟试探着伸出手,放在弗朗西斯肩膀上,于是对方抬头,“你最好得明白,你的后悔或者自责一点用都没有,还不如放过自己。”

“并不是说……”

“或者我得这样告诉你,她是全世界的文化结晶,被全世界痛心——所以当悲伤平均分配下来,每一个人都没有资格承受那么多。”亚瑟罕见地打断对方,陈述了自己的语句。

“……我倒不至于悲伤。”弗朗西斯思索着,慢慢地说。

“放屁,”亚瑟嗤笑道,“你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体面点。”

说完,没等他回复,亚瑟就自顾自起身,向王耀点点头,走了。

这家伙最近也不很顺利,王耀天天都能在新闻上看见他家里互相骂街的最新情况。

王耀不知道亚瑟准备去干嘛,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轻松——从他急促的脚步就能看出——能停下来分给弗朗西斯一点真情已经算是个礼物了。

皮鞋的声音又响起,这次是渐行渐远,弗朗西斯抬头看了一眼,只望见那个男人的背影。最多、最多也就是转弯消失间的侧脸。

“说了那么长一串话,他不害羞才怪。”王耀看穿了一切,凉戚戚地开口。

“呵呵。”弗朗西斯终于像是活过来了一样,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躯体。

他的手掌扶着自己颈侧,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,然后转过头无奈地看着王耀。

“我大概知道你那时候的感觉了……当时你对我有多恨。”

王耀眯起眼睛,惊讶他竟然提起了这个话题:“等等,你是忘记了你刚离开的强盗朋友吗?我当时的恨可不止你一个人独享。”

“嗯,对……现在恨我们的也不止你一个。”

王耀闻言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
“但有一点很重要,也跟现在很不一样……”王耀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锐利,虽然他很快意识到并且调整了过来,“毁掉文物仅仅只是我遗憾的最末尾一个理由……只占这么一点吧。”

说着他还伸出手比划了一小截距离出来。

“别乱改变事情性质啊,玫瑰混蛋。”

“……好吧,你说的有道理。”

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,弗朗西斯看着王耀懒懒的表情,心里的压力反而小了一点。

可能是因为对方似乎并不太在乎吧。

“如果你现在不急着上厕所的话,陪我做件事,”王耀用指节敲了敲他的手臂,“首先,你得跟我道歉。”

“道什么歉?”

“谴责一下你自己那部分的文物损失,快点。”

“好吧,我忏悔……我早就已经忏悔过了吧!”

“好吧,那就算了……接下来该我……”

王耀说完半句话,挺直背站了起来,抖了抖膝盖,转过来面对着弗朗西斯。

“对于网络上,我的家人的一些言论,我很羞愧并尴尬,于此向你正式地道歉,希望你能接受。”

弗朗西斯吓了一跳,想去拉王耀,结果被他一掌拍开。

“手拿开,我还没说完——虽然这并不代表你完全没有责任,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丢掉把现实和历史纠缠在一起的想法,两件事完全没有干系。”

“这本不该我来提醒你,但你自己似乎没有抓住要点,反而一脚踩进坑里了。”

“亚瑟说的对,你的魂恐怕也给燎干净了。”

王耀说完,停顿了两秒钟,然后松了一口气,身躯放松下来:“好了,脚拿开,我要坐。”

弗朗西斯愣愣地等着他落座,然后亲眼看着王耀从包里掏出一个烟盒。

……诶。

“……你明明说没有烟!”弗朗西斯吼他。

“骗你的。”王耀抽了一根出来,叼在嘴里。

“那给我也来一根。”

“还是骗你的,这是饼干。”王耀吭哧吭哧把那根烟啃了。

弗朗西斯无语了。

“好吧……虽然我不想像个高中少女抱着她的闺蜜感慨‘噢亲爱的你真是太贴心了’,但还是不得不说,谢谢……嘿。”弗朗西斯叫他。

“嗯?”

王耀刚把最后一截裹着糖霜的饼干塞进嘴里,就被对方掰着脸转了过来,随即是还留在唇间的点心被抢走。

以导致王耀被吓了一跳,差点咬掉弗朗西斯的舌头。

“淡定点,外国礼仪。”他松开他。

拍了拍王耀的肩,弗朗西斯潇洒地站起来。

“你这算哪门子的外国礼仪……”

王耀“啧”了一声,又掏了一根“烟”出来,含进嘴里。

背过身去的金发的男人展平双肩,反手对着王耀挥了挥,然后迈着大步,走掉了。

和他充满铺垫的出场相比,这个离开显得轻率又粗糙。

他失去了一个塔尖、一套木质构造、一个风向标,还得到了一个被熏黑的外壳。

只不过是上帝打盹时犯下的小失误,仅此而已。王耀不信上帝,却也觉得这样的说法毫无问题。

可总有人喜欢大张旗鼓地跳出来,一边故作斯文扪心默哀,一边又表明立场幸灾乐祸。

硬生生给扣上前因后果轮回报应的帽子,就差当众大喝一声“好!”了。

王耀百思不得其解,人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?

是因为太闲吗,还是因为心里太空,空到找不着底线。

自觉肚子里什么内容也没有,便牢牢抱住那一截过去,把屈辱当仇恨,把教训当亏欠,嘴上说的是自己坚定的爱国立场,心里想的是——我这个人终于饱满起来了。

倒也没错,被稻草填充而鼓起来了。

王耀哪里会稀罕这样的爱戴,他避之不及。

总有人满脑子都是自己给自己勾的地盘界线,将谬论高高捧成真理,对其信奉不已,四处宣传,灰暗的论调泛滥甚至于在一些地方成了主流,似乎没人发现它们毫无意义。

那么有一天,当旁观者成了当事者,当王耀、亚瑟或者阿尔弗雷德成了弗朗西斯,也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吗?

噢……说不定,会的。

回过神来,王耀竟然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
空空荡荡,空空荡荡,走廊上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。

于是他也站起来,挑了一个方向走去。

行至走廊的尽头,他做了和亚瑟一样的事——留下一个侧影后消失,不知去向。

真糟糕,又是一个草率的结尾。

—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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