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沙不浅

【极东】鱼不能从背后剖

尝试下极东。

……鬼知道效果怎么样。

中规中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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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……”王耀赶到现场的时候被吓呆了。

案板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，地上躺了一条鱼。

还在挣扎，半个身子染了血，但它大概是不可能回到池塘里去了。

本田菊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，手里抓了一把对他来说大了不少的菜刀。

“不，我不知道……”他低着头说，“我弄不好它……”

“喂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鱼！”王湾从门后伸出脑袋，扫了一眼灶房的惨状后嚷嚷，“你想杀它！”

本田菊闻言，抬起头害怕地看了一眼王耀，他的手在衣角上摩挲，也许是想要蹭掉那些血。

“我只是，”王耀没说话，淡淡地看着他，“想要给你做点吃的……”

一时间空气安静得过分。

直到地上那条濒死的鱼弹了一下，尾鳍打在地面上发出“啪”的声响。

王耀叹了一口气，从本田菊手里轻轻拿下菜刀。

“行了你，”王耀回头笑着对着王湾说，“吃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好心，赶紧玩去。”

“哎！”王湾应了一声就跑走了。

王耀从地上捡起那条鱼检查了一下，发现它的背脊被刀子剐得血肉模糊，肚皮却还是好的。

他把鱼放在案板上，对本田菊说：“小菊，鱼不能从背后剖的。”

“为什么啊？”

王耀愣了一下，对上本田菊疑惑的眼睛，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了。

“呃……因为从肚皮更好剖啊，你看，这不就打开了吗？”

王耀把肚子被打开的鱼向本田菊的方向抬了抬，让他看见。

“可是如果力气够大的话，从背后也可以切开的吧？”

王耀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，他真的不知道一个小孩儿为什么要去想“鱼能不能从背后剖开”这个问题。

但是他不太愿意敷衍本田菊，只好努力想了个不着边际的答案。

“可能是因为，那样鱼会很痛吧。”

没错，蚀骨切肤之痛。

后来本田菊长大了，拿的住菜刀了，也学会了剖鱼。

他用鱼肉做过很多料理，并且热爱着它们。

但王耀不知道他有没有再试着从背后剖开鱼过。

他想起了当年那条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鱼。

那条鱼眼里写着从背后传来的，身体即将被切成两半的恐惧。

脊骨碎掉了吗？是不是流了很多血？

到底有多痛？

多痛才能让那条鱼在被王耀捡起来的时候，一动不动？

鱼当时到底有多害怕？

王耀想，自己现在大概知道那条鱼是什么感受了。

尤其是当他也趴在地上，张着嘴大口呼吸，身体僵硬像是快要死了一样的时候。

背上很冷，是刚才碰到的金属的温度。

陷进皮肉里，传达着血的味道。

王耀知道自己的眼里一定写满了恐惧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有没有被切成两半。

面部之外的器官，一点知觉也没有，像是已经死了一样。

嘴里尝的是血的味道。

鼻子闻到了死亡的气息。

他的眼睛看见了一双鞋。

耳畔是阴森的脚步声。

一声一声地落在地上，很清晰。

王耀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条鱼的结局。

——骨肉都碎掉了的它，最后被用来熬了一锅汤。

带着蒸腾的热气，被分食掉了。

当时的王耀还扮演着将鱼盛到不同碗里的角色。

然而转眼，他就成了垂死的鱼。

身躯支离破碎，脑子却越来越清醒。

他还不想被分食掉，不想被切成不同大小的份，送到其他人的餐盘里。

“痛吗？”本田菊在他面前蹲下，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睛。

王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告诉他，很痛。

痛的快要死了。

“你告诉过我，”本田菊眨了眨定住许久的眼睫，“鱼是不能从背后剖的。”

“可是我做到了。”

“所以这回，你输了。”本田菊仍然是面无表情。

王耀微微叹息，血液从喉管里涌向口腔，再顺着唇和下巴淌到地上。

随着一滩浊血的落地，身体短短一瞬的回暖像是幻觉。

他动了动手指，指尖搭在石板上发出衰微的残响。

占据了半边身子的红黑色随着他缓缓的挪动蹭到了地面上，干涩的印记混着让人作呕的气味。

最后，他终于把自己成功地撑了起来，本田菊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人。

“喂……”王耀几乎不能发出音节来，他的嗓子被血块堵住了，用力喘了几下才好受些。

本田菊伸出手，却半路改了方向转而拍掉了自己衣服上的尘土。

还有一块黑色无论如何也无法弄掉，本田菊皱着眉注视着那里，在纯白的布料上格外显眼。

“就凭你……也好意思说是我教的？”

王耀逐字逐音地说完了一句话，他努力让本田菊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。

王耀疲惫地抬眼，对上了本田菊不动声色的脸。

可当他看见对方瞳孔的微妙缩小时，就知道他听见了。

王耀嗤笑了一声，混合着血沫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檐下。

本田菊看向自己的衣服，那块黑色旁边又添了一些小点。

——大概是王耀刚刚说出口的文字吧，一个一个黑色的小点。

本田菊想要低头去擦拭，却被一只手拽住了后颈处的头发。

然后他的头被迫抬了起来，双眼对上了王耀的脸。

曾经柔和温润的脸如今沾满了凝干的血，深色的斑点交错洒在他的脸颊，头发，和睫毛上。

本田菊对上他的眸子，竟然瞬间产生了一丝恐惧。

那双眸子写满了悲悯。

本田菊从没见过王耀这么狰狞的神情，他在笑，可是笑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一样。

“哈，本田菊……”王耀抬起另一只手，缓缓挪到自己的腹腔前。

接着，他睁大了眼眶，强行打开被黏住的双唇，嘴角处撕裂的痛感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。

对着本田菊惊恐的目光，他咆哮出声来，干涩的嗓子被摩擦破了，涌出了更多的血沫，僵硬的手狠狠地捶打着自己失去了知觉的腹腔。

那条鱼的背脊血肉模糊。

亦像是现在，满地的鲜血和悲哀。

“……你他妈有本事就朝着这里来啊！”